联合医疗集团（UnitedHealthcare）首席执行官布莱恩·汤普森（Brian Thompson）被谋杀后，社交媒体上的喜悦溢于人心，这表明美国的民粹主义时刻正在演变成一种更大、更重要的东西，而不仅仅是对政治体制的强烈反对。
如果是这样的话，它也正在成为美国人以前见过的东西。19世纪末，人民党（People’s Party），也被称为民粹主义者（Populists），把矛头对准了大企业和建制派政客，指责大企业破坏了美国人的生计，使政府腐败。
这一变化对唐纳德·特朗普来说可能是个坏消息。这位美国当选总统并不是第一个声称既为商业服务又为被遗忘的人服务的共和党政客；但在与亿万富翁一起竞选并邀请他们加入b他的政府之后，他把这种说法推到了极限。
美国民粹主义者主要是南部和中西部的农民，随着国家工业化和文化重心向城市转移，他们的财富急剧下降。
两个主要政党都忽视了农民的利益，因为他们重新审视内战，寻求崛起的商业阶级（共和党的情况）和城市中不断扩大的少数民族人口（民主党的情况）的支持。
由于政府坚持偿还战争债务，农民遭受了“大通货紧缩”的打击，因此他们自己发动起来，在几个州获得了政治主导地位，并在国会中获得了更大的影响力。
民粹主义者憎恨华盛顿的政府精英，但他们也憎恨新兴企业，尤其是铁路。他们认为，后者在市场上歧视他们，并通过贿赂和其他形式的政治影响腐败政府。
然而，尽管他们认为整个系统已经腐朽，但他们对如何改革却没有明确的想法。许多民粹主义领导人希望一位像拿破仑那样的总统上台，扫除大企业和大政府。
这是一个熟悉的故事。2016年，特朗普通过攻击两党政治机构以及“深层国家”（联邦官僚机构）赢得了总统大选。但是，出于需要和权宜之计，他很少攻击他所属的亿万富翁阶层。
虽然他指责政治阶层忽视非法移民、全球化贸易和干涉外国冲突——他认为这些是美国问题的根源——但他并不反对大企业。相反，他把自己局限于攻击那些批评他和他的计划的商界领袖。
与之前的竞选活动不同，特朗普在2024年受益于一个卑躬屈膝的商业机构，而他的回报是将亿万富翁纳入自己的核心圈子。埃隆·马斯克（Elon Musk）现在是特朗普最著名的啦啦队长和代理人，他为特朗普的竞选捐款超过2.5亿美元。
与此同时，其他人——包括亚马逊创始人杰夫·贝佐斯、亿万富翁投资者纳尔逊·佩尔茨和黑石集团首席执行官斯蒂芬·施瓦茨曼——已经或正在努力与特朗普和解。
但是，尽管亿万富翁的资金和支持帮助特朗普获胜，但他最忠实的支持者的选票也是如此，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并不富有。许多人是没有受过大学教育的低技能工人和对商业越来越敌视的宗教社会保守派。特朗普利用了这种敌意，攻击了大型科技公司，抨击了美国企业用多元化项目和气候目标安抚左翼的企图。
现在的问题是，反企业的民粹主义是否会像140年前那样在美国发展。网上对汤普森被杀的庆祝活动并没有明显的党派色彩。总的来说，今天的美国人对企业精英的看法很低，只有16%的人告诉盖洛普，他们对大企业有“很大”或“相当大”的信心。这比被调查者评估的几乎所有其他机构都要少，包括工会、军队、有组织宗教、公立学校、高等教育、总统职位和小企业。
虽然2024年的大选粉碎了美国民粹主义动荡将随着拜登政府结束的希望，但这场运动将以何种形式出现仍有待观察。随着通货紧缩的缓解和农民生活水平的最终提高，19世纪的民粹主义者逐渐消失，政党领导人意识到他们最好的选择是与民主党融合。但民粹主义的冲动并没有消失。
即将上任的特朗普政府发誓要围捕非法外国人并提高关税，但这可能无法为大众重振经济，他们将看着富人在加密货币和人工智能上变得更富。如果特朗普不把矛头指向商务阶层，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其他人就会这么做。也许到那时，商业精英最终会出现在政治的十字准星上，而不仅仅是那些孤独的枪手。
埃里克·波斯纳
埃里克·波斯纳（Eric Posner）是芝加哥大学法学院教授，著有《反垄断如何让工人失败》（牛津大学出版社，2021年）。这里表达的观点是作者自己的。——Ed。
(Project Syndicate)
